九月的太阳炙烤着地面,干枯大地龟裂,像是蒸笼里的格子遍布荒野,持续的高温烘得空气都扭曲了,形成一道道热浪波纹。
下野国,无双城北岭。
高空阳光明媚,地面却如同地狱,大火燃烧遮挡视线,大量房屋乌黑一片,到处是蹂躏的痕迹,不大的村落,分部一群套着锁甲的抢匪,像蛮荒野人一般追逐周围村民。
村民们在这群凶狠毒辣的强盗面前如割麦子般倒下,眨眼间负伤大半。
匪徒们目光恶心贪婪,像是从炼狱逃出来的魔鬼。
狂欢中,野蛮之声回响。
他们像蝗虫一般,来的快,去的也快。只留下断壁残垣。
村子里满目疮痍,焦黑木屋缓缓崩溃,大片尘埃溅起,渗透进松软泥土。
天色渐暗,微风划过,带许烧焦气味吹遍森林,动物们本能避开这片地带,只有一些乌鸦枝头站立,眼神幽暗,注视远方。
“呱呱、呱呱!”
破败小屋,一块焦炭砸在辰衍脸上,他幽幽醒来,揉了揉有些胀痛的脑袋,睁开眼睛。
映入眼帘的,是被几根木柱遮挡住的天空。
这是?
环顾一下四周,脑海里的两份记忆重合在一起,让他头痛欲裂。
“啊!好痛!”
过了一会儿,抱着脑袋的辰衍眼神茫然,抬了抬手,上面一片黑灰。
“我……还活着?”
他坐起身,身后疼痛感如火烧般席卷全身,脑海中一方面是车祸的场景,一方面是被盗匪袭击的一幕,令他心惊担颤。
辰衍强忍疼痛,闭目思索,梳理混乱的记忆。
十分钟后。
“所以我是重生了吗…”
灰烬环绕四周,每呼吸一口都感觉胸腔难受,他咳嗽几声,尝试支撑身体,手掌不经意触碰到黑成碳的雕刻,刺痛感传来,手臂一软跌倒在地。
“麻烦。”
辰衍静静躺着恢复体力,原地缓了一会。
“大难不死,必有后福,努力活着吧。”
他抿了抿开裂的嘴唇,闭上眼睛,撑起腰酸背痛的身体,再次睁开,朝屋外走去。
焦土遍地,破败不堪,幸存的村民不足几十,他们个个眼神空洞而麻木,机械似的搬运遗体,准备堆积起来燃烧成灰烬,否则容易引发疾病。
这个村子已经毁了,建筑全被火势吞没,人数也不支持繁衍生息,昔日欢声笑语已不在,绝望弥漫四周。
物是人非,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令辰衍神色复杂,他转头看向尸堆,那里,有他今生父母的身影。
灵魂是什么?是记忆吗?
一股热流脸颊滴落,他怔怔出神。
上一世孤儿院出生的他,不知道这股情绪是什么,也不理解。
辰衍不懂,只知道自己很难受。
看着亡者们僵硬脸庞,他叹息一声,心情沉重,走过去帮忙收拾残局。
火势再次扬起,留下灰烬随风飘扬,然后,随着第一个哭出来,早已压抑许久的人们抱头痛哭,哭诉着不公平的遭遇。
悲痛情绪弥漫全场。
辰衍对这一幕深感不适,落后时代的记忆却又影响着他,两股理念在他脑海混合交织,最后形成新的思想。
火堆旁,辰衍明白了力量的重要性。
捡起匪徒们遗落在地的武士刀,上面倒映着的面容是多么年轻。
既然这样了,勇敢面对新的人生吧。
此刻,他不再迷茫。
只有变得强大,才能掌握自己命运。
“我是辰衍,也是宫崎红炎。”
第二天。
村民们收拾行囊,捡的捡,丢的丢,把剩余钱财按人数平分,辰衍随着他们一同前往另一座村庄。
通过宫崎红炎的记忆,他知道在下野国有一处本家存在,家大业大,还有一个从小订下娃娃亲的未婚妻。
宫崎家族,是下野国几大家族之一,财力雄厚,武德充沛,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。
宫崎红炎的父亲宫崎武郎,因不满五年前家族族长更换一事,带着妻儿脱离家族游荡四方,一年前才定居此地。
其中恩怨说大不大,说小也不小。
宫崎家能屹立长存不倒,靠的是家族人才不断努力,齐心协力共度难关。
宫崎红炎的大伯,宫崎武安,家族嫡系长子,名正言顺第二十一代继承人,按照常理,本因由他领导家族走出下一步辉煌。
谁知世事无常,天理难测。在同一个时代,本家出现了一位惊才绝艳的超级天才,宫崎武雪。
年纪轻轻仅有三十岁,靠着自身人脉,一路摸爬滚打,从微末中崛起,几年时间便把宫本家对头之一的玄野家族从商业战上彻底抹除干净,名副其实的经商天才。
同为嫡系,两方人马克制之间相互争斗,没有选择给对方使袢子,而是矛头一致对外,谁取得成果更加优秀出众,谁就是新一代族长。
这一场权位之争,曾经轰动至整个下野国,最后宫崎武安落败,家族之位由宫崎武雪继承。
作为失败者,宫崎武安难以接受事实。好运的是,新族长对待族人宽厚仁慈,不计前嫌授予宫崎武安大长老之位,努力磨削两方族人之间的芥蒂。
与此同时,借助这一场斗争余热,宫崎武雪开始广招贤良,不论出生地位,只要有一技之长,皆可来宫崎家历练。
招贤令一出,来自四海八荒的有志之士纷纷来投。
一时之间,家族实力更上一层楼,不仅补缺了争斗中的损失,还扩大宫崎家族的影响力,使其更加辉煌腾达。
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宫崎武安心情复杂,掐灭了心中火苗。虽然难以接受被晚辈超越的事实,但还是选择留下来继续辅佐。
因为失败过,所以他比旁人更想证明自己,最终却因心情焦虑,加上劳累过度,郁郁寡欢。
为此,不了解实情的宫崎武郎曾经私下调查一番,在确定不是他人下手的情况下,带着妻儿离开了这片地区,再也没有回来。
事情到此结束,这就是宫崎红炎小时候的记忆,至于那位未婚妻,回忆中倒是模糊出现过几次。
辰衍没有想过回归本家的打算,他尊重父母选择,过去的便过去了,这些恩恩怨怨,已经随着一场大火彻底消失。那些洗劫村子的强盗,辰衍如果有机会,一定会报仇雪恨。
小溪村,临近大海,鱼类资源丰厚,适合居住。
一路上,辰衍向众人打探消息,他想修炼武艺,却不知去往何处。
一个同行的中年大汉告诉他,南边距离不远的地方有座城市,规模庞大,人口众多,城内可能有他需要的武馆。
辰衍颔首,点头谢过。
路上众人悲切,除村长需要指挥带队外,几乎无人说话。
期间,他们又看见一处村落被洗劫,焦土一片。
大部分人目光麻木。
连活着都是一种奢望,还能要求什么。
下午,小溪村平安到达。临走前,村长送了一匹老马,告别一行人,辰衍加速朝城中赶去。
这是一个有妖怪魔鬼的世界,各地大名常年征战,幕府名存实亡,荒郊野外强盗横生,是个不折不扣的乱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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